□ 文苇
泉城公园西南处有几棵茱萸树,每到阳春三月,茱萸花开,一簇簇花朵犹如小米粒般橙黄一片,黄灿耀眼。待到重阳时节,茱萸便结出椭圆形的红色果实挂满枝头。每次走到这几棵茱萸树下,便不由自主地想起那首唐诗名句“遥知兄弟登高处,遍插茱萸少一人”。
重阳节与茱萸的关系,最早在南北朝吴均《续齐楷记》里就有记载:汝南人桓景随仙人费长房学道。一日,费长房对桓景说,九月九那天,你家将有大灾,唯一的破解办法是叫家人各做一个彩色的袋囊,装进茱萸佩戴于身,登高山,饮菊酒。九月初九这天,桓景一家人照此而行,傍晚回家一看,家中的鸡犬牛羊都已死亡,而全家人因外出安然无恙。于是,茱萸“辟邪祈福,消祸求平安”的寓意便流传下来,古人还为其取了个雅号“辟邪翁”。每到重阳节,古人便将茱萸作为祭祀、佩饰、药用、避邪之物,形成茱萸风俗,并将重阳节称为茱萸节或茱萸会。
茱萸有多个不同的科属及种类,主要包括山茱萸、吴茱萸、草茱萸等。现代学者考究认为,古人重阳节所佩茱萸最有可能是芸香科的吴茱萸。古人登高插茱萸或佩戴茱萸囊,如果没有浓烈的气味,就起不到“驱虫、辟除恶气”的作用。吴茱萸的枝叶和果实都有浓烈的气味,尤其是果实,入口极辛辣,入药有温中、止痛、理气、祛湿的功效,而山茱萸和草茱萸的枝叶、果实都没有气味,用于佩戴的可能性不大。
重阳茱萸习俗相传始于东汉,晋代成俗,至唐代就已经很普遍了。唐朝诗人关于茱萸的诗句数不胜数。《九月九日忆山东兄弟》是诗人王维的名作,题中的“山东”并非指山东省,这个“山”指的是华山。王维是蒲州(今山西永济)人,蒲州在华山东面,所以称故乡的兄弟为“山东兄弟”。而现今“山西省”“山东省”行政概念里的“山”指的是太行山,因为山西省在太行山的西面,山东省在太行山的东面,二省因此得名。王维年少时与胞弟王缙离开家乡蒲州到西京长安和东都洛阳客游,因其诗歌久负盛名,成为当时达官贵人的座上清客,这使得他有机会接触到上层社会,对世态炎凉的现实生活有着深刻的认识,时间久了便产生深深的厌倦。17岁那年的重阳节,胞弟返回蒲州,一种难以排遣的孤独感和思乡之情在王维心中引燃,于是他写下了这首诗,道出了一个他乡游子的思乡怀亲之情,成为千古绝唱之作。
宋元之后,茱萸在重阳民俗中的地位逐渐被菊花取代。春夏秋冬交替,都是疾病容易流行的时节,重阳节佩茱萸、饮菊花酒与端午节悬艾草、饮雄黄酒有异曲同工之处,都是为了防疫治病。早期,重阳茱萸习俗主要强调的是祛病消灾避邪,随着人们生活条件的改善,民众不仅关注现实生活,对未来生活也给予了更多的期盼,开始祈求长生与延寿,所以“延寿客”菊花的地位渐渐盖过了“避邪翁”茱萸,人们赏菊、戴菊、饮菊、食菊,可以说“无菊不重阳”。
到了清代,北方重阳节的习俗是把菊花枝叶贴在门窗上,“解除凶秽,以招吉祥”,这也是头上簪菊的变俗。
一叶知秋凉,一岁又逢秋。一株茱萸,从历史长河中穿越而来,把思念和感恩弥漫升腾在秋水长天里。如今,登高赏秋与感恩敬老成为重阳节的两大重要主题,佩茱萸习俗更是稀见,而重阳赏菊习俗却是经久不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