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文/图 本报记者 张好

　　砖砌木梁厂房、木质楼板楼梯、砖砌女儿墙、拱形玻璃窗……在济南成丰桥南侧居民区里，有一组设计独特、巴洛克式的老建筑，它就是拥有100多年历史的成丰面粉厂旧址。在这里，一个家族曾借着济南自开商埠的东风款款而来，见证着济南民族工业发展历程，也书写下一段跌宕起伏的奋斗故事。

　　“大苗”“小苗”闯济南

　　1904年，济南在时代发展潮流里积极求变，时任山东巡抚周馥上书奏请自开商埠，济南成为全国首个自开商埠的内陆城市。1912年，津浦铁路全线通车带来新的机遇，南北客商云集，济南一跃成为“山东内陆第一大商贸中心”。自此，济南民族工业快速崛起，面粉行业也随之迅猛发展。

　　那时，山东民间流传着“穿衣问章丘，吃饭问桓台”的说法，而创办成丰面粉厂的苗氏家族就来自淄博桓台。当时，苗氏家族中以苗世厚、苗杏村（苗世厚胞弟）、苗兰亭（苗世厚次子）为代表的长支被称为“大苗家”，以苗星垣、苗海南（苗星垣胞弟）为代表的次支被称为“小苗家”。1899年至1949年间，苗氏家族先后创办了10余家企业，其中包括恭聚和粮栈、恒聚和粮栈、恒聚成粮栈、同聚长粮栈、成丰面粉厂、成记面粉厂、成通纱厂、成大纱厂、南京普丰面粉厂、文德铁工厂等。创办成丰面粉厂的则是苗杏村和苗星垣二人。

　　1910年，年仅19岁的苗星垣经堂兄苗世厚介绍，到济南公聚祥粮栈当伙计。苗星垣是个有心人，白天注意观察掌柜的一言一行，晚上就自个儿琢磨做生意的门道。当了几年伙计，他不仅学会了记账打算盘，还结交了不少生意场上的朋友。1920年，苗星垣的商业才能得到王冠东、张仲磐等富商的赏识，苗、王、张三人集资2万元，在济南经三纬二路开设同聚长粮栈。

　　1921年，苗星垣觉得粮栈生意效益不稳定，就和堂兄苗杏村商量，二人动起了筹资兴办实业的念头，最终决定合办成丰面粉厂和成通纱厂。1922年，成丰面粉厂建成投产，苗杏村为董事长，苗星垣任经理。1932年，成通纱厂建成，由苗星垣胞弟苗海南管理。

　　新落成的成丰面粉厂制粉楼主体有5层，局部有7层，高达30多米，成为当时济南著名景观。此后，该厂历经两次增资扩建，面粉日产量达176吨，开创了济南“机制面粉”的先河。随后，苗家又出资铺设了面粉厂门前的“成丰街”，这一名称一直沿用至今。

　　历经风雨获新生

　　然而在那个时代，民族工业的发展从来不是一帆风顺的。1937年，日军进驻济南，正处于发展时期的成丰面粉厂突然面临巨大挑战。当时，该厂只能勉强维持开机，无论是生产规模还是市场占有率都处于一个相对较低的水平。但苗星垣、苗海南兄弟二人深深知道提供人民生活必需品的重要性，于是二人在抗战时期捐赠了大量物资，并积极购置飞机、大炮等军需品支援前线，为抗战胜利作出了巨大贡献。

　　1948年9月，成丰面粉厂再次遭遇危机，其制粉楼被国民党军蓄意烧毁，所有设备均被毁坏。1949年初，苗星垣等人将资金及修复好的机器外调，直到新中国成立以后才尽数调回。1949年12月15日，成丰面粉厂重新开机生产，苗星垣仍任经理。1951年，为了支援抗美援朝，成通纱厂捐献了一架名为“成通号”的战斗机。

　　后来，成丰面粉厂和成通纱厂率先参加全国第一批公私合营，成为国营企业。成丰面粉厂正式更名为“济南粮食加工厂”，成通纱厂更名为“国营济南第四棉纺厂”。1988年，济南市政府对粮食加工布局进行了调整优化，济南粮食加工厂停止了面粉生产，开始转向其他业务。

　　向“新”生长再发展

　　几十年过去了，在很多济南人心目中，承载着百年民族工业记忆的成丰面粉厂旧址已经化作了一个时代符号，静静矗立在成丰街畔。令人意想不到的是，随着各级部门对古建筑保护工作的日益重视，这个老厂区在新时代迎来了华丽蝶变。2013年，成丰面粉厂旧址被列入济南第四批文保单位；近年来，成丰面粉厂旧址又被列入城市双修项目，由济南城投集团进行加固修缮。与此同时，成通纱厂旧址也迎来大规模改造机遇，由金科集团打造的济南博翠明湖纺织文化艺术馆，较大限度地保留了济南这份珍贵的历史记忆和工业遗产。

　　唯有活化利用，赋予历史建筑新活力、新生命，才能“化腐朽为神奇”。近日，当记者走进正在改造中的成丰面粉厂老厂区，时尚清新气息扑面而来：济南城投集团秉持“修旧如旧”的理念，留住了老建筑原来的模样，以文化、电竞双核驱动，辅以数字化创意配套产业，打造多元化沉浸式潮流消费场景，实现数字经济、潮流文化与历史文化的融合与碰撞。

　　园区里，曾经的原粮仓库将转变为电竞赛场，各种声光电舞台设备带来“穿越感”十足的电竞赛事体验；曾经作为济南津浦铁路以北最高建筑的制粉楼，经过修缮改建，会成为共享办公空间，服务于多类新兴企业发展。园区还将打造成丰记忆博物馆、有循美学空间、音乐空间站等数字化艺术空间；引入全息光影餐厅作为园区日常配套餐厅服务，通过数字化创意呈现新兴消费场景。“我们的咖啡馆在空间设计上借用了原厂楼外体墙面，顾客来到这里，就像走进当年成丰面粉厂的‘楼后花园’，品尝一杯咖啡，追忆那段流金岁月。”在园区内一家咖啡馆中，其负责人告诉记者，园区将以历史建筑为基础，开发形成集电竞赛场、元宇宙餐厅、博物馆、美学空间、潮流基地、众创空间于一体的1922电竞新媒体产业园，并通过潮玩市集、潮酷食集、街头篮球、潮流策展等多元化场景，带动多领域产业融合发展。“目前，园区建设已进入收尾阶段，预计今年5月与广大市民见面。”该负责人表示，届时，这组记录着苗氏家族奋斗历史的老建筑，将如一位老友，“穿越”百年而来，与新时代的我们“重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