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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有老屋

  □  常树国

  我出生的四合院,坐落在鲁北平原的一个村子里。小院由低矮的土坯房围成,北面是三间半正房,东西各有两间厢房,还有三间南屋。出了大门,是一条东西路,路不宽,坑坑洼洼。说是路,其实也是排水道,下雨天,各家沟里流出的雨水汇集到这儿,一路“波涛汹涌”奔向村西的水湾。

  春天,大人们总要登梯上房,铲净屋顶的蒿草,在院子里推土、和泥,把屋顶“泥”一遍,俗称“泥屋”。夏天,屋顶上依然会长出一丛丛的杂草来,等到了秋冬季节,屋顶杂草枯黄一片,摇曳风中。院子很小,我们小孩子在院子里却玩得不亦乐乎,“跳房子”“滚铁环”,整天打打闹闹。

  院子不大房子也小,可当年这里却住着三户人家。爷爷独自住在北屋,父母住在东屋,西屋里住着爷爷的大外甥,也就是我的表大伯。因为表大伯在老家还有五个弟弟,住房紧张,爷爷就腾出房子让大外甥来这里住,还给他娶了媳妇,家里家外照应着。表大伯一家也知恩图报,每回包水饺、擀面条,总要先热热乎乎端一碗给爷爷吃。表大伯每天都会勤快地早起扫院子,晚上关大门。我和他家闺女年龄差不多,每天一起去上学,一起放学回家写作业。

  表大伯住的西屋外间有一个大灶台,每天烟熏火燎地烧火做饭,日久天长,那墙壁就像用浓墨汁泼了一般黑,墙皮上挂着一层厚厚的油黑发亮的烟灰,用手都掐不透。屋顶的檩条也是黑漆漆一片,墙角耷拉着一团团黑蛛网。后来,表大伯省吃俭用盖起了三间新房,就搬出去住了。村里人稀罕这面烟熏过的土墙,扒掉房子后,直接拉到地里做了土肥。

  爷爷去世十多年后,这院里的东屋、南屋也相继倒掉了。在时光里叹息着的老北屋,砖基早已外倾,后山墙也弯成了弓形,人住在里面,实在心惊。父母无奈,只好东借西挪,倾尽所有,终于在新规划的宅基地上盖起了五间新土屋。

  被遗弃的老北屋在风吹雨淋中继续“苟延残喘”,多年后,才在村里统一规划下被拆掉。如今,每当走过老屋旧址,我总会驻足良久,东瞅瞅,西看看。童年的欢声笑语、飘散在黄昏里的袅袅炊烟、饭锅里难咽的硬窝头、油灯下朗朗的背书声……一幕幕老屋里的陈年往事涌上心头。

  搬进新土屋后没几年,我师范毕业参加了工作,后来娶妻生子。弟弟们也渐渐长大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我主动把结婚时父母给的两间房子腾了出来。在妻子的支持下,我决定盖自己的砖瓦房。

  我申请了宅基地,联系了建筑队,然后紧锣密鼓地备好了各种建筑材料。半个月工夫,一座镶嵌着乳白色瓷砖的红瓦房就屹立在村头。远远望去,太阳底下,我的新家是那么漂亮、气派。有人说,房子是用来住的,舒服就行,这话很有道理。单拿女儿房间的布置来说,她就特别称心。南墙是一面落地大窗,驻足窗前,小院风光尽收眼底。太阳当空,缕缕阳光洒满整个房间,无比温馨舒适。

  第二年暮春,我在新家院子里开辟出一块小菜园。妻子是个勤快人,她在菜园里种上了各色蔬菜,每天抽空浇水、锄草、灭虫。院墙外,我种植了苹果、石榴、杏和李子树,大门甬路两侧还种上了月季和冬青。

  我喜欢我的红瓦房和新院子,这里,充满了相濡以沫、风雨同舟的亲情。春有花,夏有菜,秋有果,冬有雪,晨有鸟雀闹枝头,晚有小虫鸣草窠。有此家园,幸甚至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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